高大,宏伟,富丽堂皇,里面有一位独特的神父,这就是大多数人对冬木教堂的一般印象。
实际上,这也是神父希望人们了解到的形象。他的伪装与本性,掩盖在教堂之下的秘密,他们不知道,也没有必要知道。
午夜已过。教堂深处,昏暗的密室里,魁梧的神父眉头微皱,一言不发。
根据Lancer的汇报,第七位Master也召唤出了异世界的Servant。这样就可以确定,除未曾露面的Caster外,其余Servant都是来自于不同世界的特殊案例,不知实力,更不知道要怎么应对。
真是,有点头疼啊。
“......自由行动吧,Lancer,切记不要之前忘了定下的方案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头也不回的,Lancer——神无月爱琳转身离开,丝毫没有对Master的尊重。
这个女人也是如此,自称什么“魔王的伴侣”,我行我素,捉摸不透,心里还总想着战斗,根本不适合做棋子。
可她偏偏是另一个世界名为[世界树的巫女]的存在,拥有A+++级别的对魔力,对她来说,令咒只不过是可听可不听的建议。
换句话说,言峰绮礼根本无法命令自己夺来的Servant,即使是二人作为主从的关系,也不过是各取所需后的妥协,仅仅是形式上的服从。唯一值得松一口气的,也只有她还算遵守计划而且效率高超吧。
“喂,绮礼,难道你在紧张吗?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————。有意思,你这样的家伙居然会因为这种事紧张,是被预料之外的召唤吓到了吗,哈哈哈哈哈哈哈......”
一边的豪华沙发上,金发红瞳的外国男人大声的笑着,高脚杯中的红酒也跟着晃来晃去,透着一股浓浓的愉悦。
“如果Archer你能用加以协助,我就不用这么多费手足了。”
“愚蠢,本王怎么可能为了区区异世界的Servant动用那个宝具,敌人是谁都无所谓,本王可是英雄王,正面打倒就行了。倒不如说,完全不知道方向的战争才有意思,一般的圣杯战争本王根本没有兴趣,让Lancer去就够了。”
“说的是呢。”
英雄王吉尔伽美什,上一次圣杯战争中留下的参与者,可以称得上最强的Servant之一,有他作为底牌,即使是来路不明的Servant也能轻易应对吧。
言峰绮礼又换上了自己标志性的表情——愉悦,手腕一抖,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个高脚杯。
“我们有一段时间没喝过了,在第七位Master到教堂之前,先来一杯吧。”
“哼,还不是不知道哪个杂修,竟敢挑衅本王,让本王喝了整整十瓶红酒麻婆豆腐!即便再宽宏大量,本王也是会生气的。好了,去拿——嗯??!!”
感受到了令人不快的视线,吉尔伽美什一扫脸上的愉快,换上了嘲弄的笑容。
嗡!!!
金色的门猛然打开,顺着英雄王的视线,剑射穿了墙缝里的——一只虫子。
“原来如此,和波长相同的存在共享视野,用如此低贱的方式偷窥本王。恶心,但是很有胆量,有意思。”
“看样子,这次的圣杯战争不会无聊了。”
与此同时——
“喂,脏砚,拉姆在教堂的[眼]被发现了,金闪闪先生貌似没把你这老虫子放在眼里呢。”
粉红色头发的少女以极其毒辣的言语汇报情况,长着角的可爱脸蛋挂着冷冷的嘲讽,露出的红色右瞳毫不掩饰对对方的厌恶。在她背后,站着个干瘪恶心的老家伙。
召唤并使役自己的可憎存在——间桐脏砚,此刻仍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。
“没关系,还没到和他们正面开战的时候,我们只用继续潜伏在暗处就行了。”
“切,果然是见不得光的虫子......罢了,反正拉姆也没意见,随你的便。”
“对了,樱和Rider快回来了,一会儿去做些宵夜,她们都有重要的任务,可不能亏待了啊。”
听见脏砚的话,Assassin——拉姆不由得在心里冷笑:
【哼,老虫子,不就是想借助Rider稳住樱大人,再借樱大人监视卫宫士郎,还说的这么虚伪。可惜,拉姆不够精通这个世界的魔术,反抗不了脏砚,更抹除不了樱大人的过去,Rider也只是个普通人......樱大人,希望你能有一个好的结局。】
被两道令咒紧紧束缚,即使是以有角的全盛期现界,拉姆也没办法为间桐家中唯一值得帮助的人做些什么,只能被迫的为脏砚做事。
“啊啾!呼...”
“很冷吗,樱?”
“不,没关系的,Rider。”
某处可以一览冬木市的隐秘山腰上,被默默祝福的间桐樱轻轻地打了一个喷嚏,紫色的长发随之飘动,美丽的少女更显几分柔弱。在她身旁,另一位少女坐在轮椅上,安静地陪伴着她。
“第七位Master诞生了,是樱喜欢的前辈,他的Servant同样是自异世界而来。时机成熟,我们的计划是时候开始了。”
Rider说的很清晰,清晰到每一个字都能单独摘取出来。
她的这句话,让对方全身一颤。
惊讶?胆怯?不安?激动?亦或者是迫不及待?间桐樱自己也不知道。
片刻之后,温柔而又颤抖的声音传来,不像是回答,更像是求证,深陷地狱者向着伸出援手者的、惶恐但却饱含希望的求证:
“Rider,我,真的可以获得救赎吗?
被虫子**和虐待、身体肮脏不堪的我,有资格爱上前辈吗?
胆小、虚伪,欺骗了前辈的我,能够心安理得的陪伴前辈吗?
像爷爷的操纵人偶一样,成为了Master,还会成为怪物,却不敢反抗,甚至没有胆量自我了断,这样的我,有可能脱离间桐家的掌控,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吗?
Rider,我这样的人,真的值得你付出这么多吗?”
每一句,都是事实。
每一句,满是苦痛。
仿佛她,罪大恶极。
但黑发少女,仍陪在她身边,眼眸中的是温柔和关心,看着她,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。发自内心的,少女如此回应:
“我说过的吧,樱,背负了那么多沉重的过去,自身却没有屈服崩坏,依然心怀美好。这样的你,是值得我帮助的Master。”
“命运相仿,我十分清楚想要挣脱它的困难与痛苦。但,既然世界让我们相遇,困难就不再是困难,痛苦更不无从到来。以我的名字保证,你将要迎接的,只会是一个简简单单到来的好结局,除此之外不会有别的东西。”
“这是我现界后唯一的愿望,也是我们两个人的约定。”
“——嗯!真的,真的谢谢你,Rider......”
“好了,不要流泪了。你的眼泪,应该留给一切结束时的喜悦。回去吧,不然脏砚会起疑心的。”
见眼泪从樱的脸庞滑下,Rider轻声安慰,间桐樱也听话的擦去眼泪,两个人转身,慢慢离去。
【准备已经万全,时机亦已成熟,计划也没有破绽......但为什么,还是有种莫名的不安呢?】
郊外,爱因兹贝伦城堡中,某个存在离地几寸漂浮着。她正在等待,等待今日的一个预定。
可以被称为人吗?不,那外表怎么看也不是人类。
浑身覆盖着粉笔一般的白色外膜,茶色头发倒竖,身旁环绕着梯子状的翅翼。
脸勉强能看出女性的五官,眼中却没有瞳仁。四肢延伸分叉,如同四条杂乱的闪电。
要说最悚人的,无疑是额头上形状奇异的巨角中央的第三只眼,漆黑,冷酷,仿佛在漠视众生一般。
咯吱,华丽的房门被打开了,一个可爱的白发女孩走了进来。
她知道,完成预定的时间到了。
不急不慢地飘到女孩面前,控制电力把她轻轻托起放在翅翼上。
随行的女仆关紧房门,几人一同朝着大厅走去。
“大小姐,祝你旗开得胜。”
“伊莉雅,早去早回。”
“我知道了,塞拉,莉兹。走吧,姐姐大人,去见那个大哥哥。”
“嗯,坐好了哦,伊莉雅。”
Servant——Berserker,这是她现在在用的名字。
伊莉雅,她的Master,是她决定帮忙的孩子,更是她这次一定要保护好的,重要的妹妹。别人的生命,正义或欲望......除伊莉雅之外的一切,她并不是太关心。
怀着在女仆的送别中,互称姐妹的两人不紧不慢地走出城堡,向着教会方向进发。
“哈,哈哈,哈哈哈,哈哈哈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“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啊!为什么,为什么至今为止都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事呢,吉普莉尔?”
“单独现身的机凯种,异于常理的话语和行动,还有——那么明显的,【感情】与【心】!!!”
“原来是你呐,休比,休比·多拉。你,就是那个爱上了人类的、所谓的[遗志体]。”
[[敌人]]
“我怀有敬意而全力消灭的机凯种,是结束一切的起因,甚至说不定,阿修特尔大人的死,其实还有我的一份功劳!?如果是真的,那该是多么弄人的巧合。啊啊,阿修特尔大人,请你原谅,原谅知道真相却没有伤心的我吧。”
“不远处的那个男人,就是她所爱的[意志者]吧......确实和主人有几分相似,但绝不是同一个人。”
“[帅到爆的神级玩家],主人是这么评价他的.....啊啊啊,好在意!这可是和主人们不同的,完全不公条件下的【最弱】啊!!好想现在就飞到他们那里,仔细问问6000年前一切的缘由细节!!!”
“不行,不行不行,现在去的话一定会被当作打上门的敌对Servant,有先入为主的观念,对话就不成立了。要找机会避开他们的Master,和他们单独聊聊,先按兵不动吧。嗯,克制住自己,跟随过主人们的你已经是一个冷静智慧的天翼种了,吉普莉尔。”
头上几何图案的光轮转速逐渐减缓。
腰间的翅膀停下了因兴奋而抑制不住的战栗。
恋恋不舍的视线仍在魔法屏幕上流连忘返。
由竖立在天花板上的,违反重力的书架所组成,悬浮在空中的迷宫之间,奇异的少女终于平复下了激动的内心。
“没事吧,Caster。”
“又了解到什么有意思的新知识了,Caster?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兴奋呢。”
琥珀色的眼眸微微偏转,看向面前唯一的门:不太常见的,熟悉的男人和少女一同进入了Caster——吉普莉尔的书房当中。
“这个时间一起来找我,有什么重要的事吗,葛木,还有Assassin?”
黑瞳黑发的冰冷男人,值得观察的人类培育的兵器,因有趣被吉普莉尔看中选作名义上Master(角色而非心中地位)的,名为葛木,葛木、、对,葛木宗一郎的“腐朽的杀人鬼”,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:
“Assassin有事要向你汇报,我刚好碰到了她。”
“嗯,广域搜索探查到了三场,不,两场Servant间的战斗,新露面的是Saber和Archer,你肯定也观测到了。接下来的方针有变化吗?”
说话的是被唤作Assassin的少女。疑问提出后,她的橙色双马尾就微微抖动了起来,长枪状的魔导器也被紧紧地握在手里。
很明显,她是在防备着什么。说的更直接一点——
“Assassin,不,奈叶,我不是言而无信的家伙吧,用得着这么提防着我么。”
“如果不是刚现界就被逼着打了一场灵基破碎大半的战斗,我说不定可能会相信你是个可以正常思考的危险分子,对吧,吉普莉尔~~君。”
嘴上虽然在打趣,Assassin——高町奈叶却不敢有丝毫放松,她身体紧绷,魔导器[旭日之心]中,魔力也是暗暗涌动。
一旦吉普莉尔做出某个与过去不同的决定,她就必须——也一定会——与这位自己的现Master撕破脸皮拼死战斗,然后,结束这次现界。
看着眼前人的反应,吉普莉尔愣了几秒,然后打心底愉快的笑了出了声,一边笑,一边还不忘发出赞赏:
“哈哈哈哈......一没有一丝丝犹豫或者畏惧呢,不愧是高町奈叶,能够击落我的人类!”
“方针并无改变,但细节上有点调整。概括来说,就是除Archer夫妇可以放行外,一切照旧,怎样,没有违反和你的协议吧。”
奈叶紧盯着对方那双琥珀似的眼睛,吉普莉尔也笑吟吟的看着她的脸。片刻后,少女放下了手中的武器,身上的气氛也柔和了下来。
“那就好。”
见这剑拔弩张的情形缓和了下来,被晾在一旁的葛木宗一郎在心底微微松了口气。
名为天翼种的弑神兵器,时空管理局的魔导师,双方都是不受自己约束的Servant,如果真的在现实里进行过去那样的生死相搏,他根本无法阻止。
——这座寺庙,不,整个国家都会被抹去。
对于选择了为赎罪而归于平凡生活的自己和身边的一般人,这个结果是必须避免的。幸好,战斗没有发生。
但,即使是作为名义上的Master,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弄清的。
“值得你特殊对待...Caster,Archer的夫妇有什么特别之处吗?”
“诶,他们和我来自同一个世界,而且,是6000年以前遇到过的人。”
“原来如此,你世界六千年前的......等等,你说六千年前,那不是你们世界大战的时——!”
同乡总是让人倍感亲切。听到前半句时,奈叶还点点头表示理解,以至于她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,后半句话所代表的深层含义。
“......这样啊,你找到‘原因’了啊,所以刚才才那么兴奋。”
“是!正是如此!我一定要找个机会和他们当面聊聊,为此,我要制定一个详细可行的计划,完成之后会告诉你们。”
“所以,Assassin,山门处的防御就交给你了;还有葛木,深夜是人类的休息时间,作为我的观察对象,可要照顾好自己才行。”
“好吧,今天就到这里,各自离开吧。”
“是~~我回去守门了。”
“咦?这张卡片是?”
藤村组大宅深处的卧室,藤村大河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果篮,在果篮里,有一个之前根本不存在的,格格不入的东西。
午夜十二点之后,大部分人应该都在梦乡中畅游,但她,藤村大河,正正宗宗的成熟女教师,自然要做些特别的事,比如说——对,一边吃柑橘,一边看恐怖电影!
[女鬼从电梯里爬出来之类的东西,我怎么可能会怕呢。]
......
藤村大河怕的急忙扭头伸手拿橘子。
果篮之中,一张卡片自然的躺在柑橘上面,可片刻之前,里面明明除了橘子什么也没有。
并不是一般水果店附赠的明信片,而是透着朴素与神秘的古铜色卡片。
外形为长方形,朝上的那面拓印着一位一手持剑,一手持秤,双眼紧闭的神圣女性。
一看就知道,它不是普通的卡片。
【这张卡牌......难道......是鬼怪潜入放进来的“诅咒之卡”!碰了就会发生不好的事!!!不对不对,我可是堂堂藤村大河,怎么能被区区鬼怪吓到!!】
害怕这种感情如风一般离开了她的内心,接替它的是藤村大河式的胆量,鬼怪的礼物又如何,我就是要拿起来看看!
伸手,握住,毫不犹豫。
“呜!嘶!啊!这是——什么——!第五次......圣杯战争?这次的七位Master?来自世界之外的......毁灭?!可恶,脑袋好疼!”
触碰卡片的瞬间,无数信息如潮水般涌入大河的脑袋里,猛烈地冲刷着她每一个脑细胞,短暂的刺痛过后,信息传输才缓缓停了下来。
藤村大河消化着脑中的信息,表情也罕见地变得凝重,甚至夹杂着愤怒。
但是,如果能仔细观察她的表情,就一定会发现,凝重与愤怒之下潜藏的——深埋在心底无法完成的愿望,终于得以实现的,无意识的狂喜。
“呣,没想到,居然会以这种完全犯规的形式踏足魔术师的世界,明明我暗自努力了十年都没有找到任何门路......不过,圣杯战争居然只隔了十年就又开始了,明明过去了解到的是六十年一次的。”
“远坂同学是魔术师倒是有所预料,毕竟她姓远坂,小樱那算什么啊!那种身世,那种对待,也太.....太悲惨了。间桐脏砚,我藤村大河绝对不会放过你!!”
“葛木老师居然是暗杀者出身,还当上了Master,真是让人吓一跳那。”
“那个危险恶劣的神父,都没有心脏了,居然还活了下来,切嗣现在不在了,他的仇,由我来报。”
“士郎他会魔术的么,可恶,身为姐姐的我竟然还不如弟弟啊,真是失败。以他的性格,圣杯战争什么的,一定很难接受吧,但是,身上的职责不允许我帮助他。士郎,要成为正义的伙伴,就跨过苦难吧。”
“伊莉雅丝菲尔·冯·爱因兹贝伦......爱丽师父,我会去见她的,也会和她好好相处。”
“从现在开始,我才真正迈上了起点,一定会成为指引通往幸福之路的路标,实现您所梦想的拯救所有Bad End。”
“为了这个幻想,我会尽力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!所以,请借给我结束圣杯战争,了结那个[潜藏的毁灭]的力量吧,异世界人送来的卡片——Ruler,上条当麻!”
双手紧紧攥着卡片,藤村大河,决意踏入错综复杂的局中,为了未来,为了约定。
冬木市,随处可见的无人的阴暗角落,一个“球”突兀地出现了。
它约摸铅球大小,表面黯淡,灰色与土黄色的刺布满整个球面,前边还有个黄色的圆形部分。
它就这么,静静地躺在角落里,没有任何人看到......
也没有人清楚,它意味着什么......
“——嗯?这是什么?”
昏暗的小巷里,棕色衣袖的某个人,捡起了躺在地上的,一张卡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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